當聽人說,如果你要害一個人,就叫他去辦雜誌,這是說拉稿、爬格子的滋味不好受,現在我可是領教了,話說幾個月前去拉斯維加斯看完消費電子展覽回來,給編輯老大寫了封信,小蓋了一番展覽會場的情形,不知道是老編意猶未盡呢?還是他這「被害人」要拉人下水,反正就回了封信要我寫稿。題目是此地見聞,為了怕我打馬虎眼,還規定每篇一定要有數K字,最後還寄了幾捆稿紙來。這下子想不寫也不行,於是應著頭皮看了看編輯老大給出的題目,望文生義了一下,就給我找了題材啦──此地的調頻廣播。
電台數量50個●無奇不有
洛山磯的調頻廣播和國內大異小同,首先是電台多,照著呼號表(見附表)一算有48個,把個88~108MHz的頻道擠得滿滿的。因此在這買TUNER就成了很划算的一件事,只是選台時得小心一些,由於不同的台靠得很近,稍一不慎就會調錯了頻道,當然如果你使用的是數字式調諧器又有預選台裝置的那又另當別論。雖然這裡電台這麼多,但並不是每個人每個台都聽,這道理就像在台北,雜誌種類繁多,而每個人所常看的也不過就那麼幾本。電台多只是為聽眾提供了一個選擇的機會,聽的人可以選一個節目好、訊號強的電台。這樣一來就逼著電台非把節目和設備弄好不可,否則被聽眾「唾棄」那就非得「倒台」不可。由於互相之間競爭激烈,各台除了改進節目外,還各出絕招,以求吸引聽眾,諸如四處大做廣告、有獎猜歌、舉辦有關音樂的活動等等,花樣不少,其目的只有一個,那就是提高「收聽率」。因為電台的廣告費和收聽率是成正比的,那些收聽率高的電台平常廣告奇多,屏均每播十五分鐘就要來上兩、三分鐘的廣告。廣告的內容從競選議員、總統到賣雞、賣菜,真是五花八門,無奇不有。如此一來有些廣告少的小台,就以純音樂、無廣告來號召,反而能「敗部復活」。當然啦,一等到敗部復活之後,廣告也就跟著多了起來。而本來廣告多的大台,被小台這麼一搞,廣告量也就達到可容忍的範圍之內了,整個系統就在如此這般的「動態平衡」之下運作。雖然互相競爭,動態平衡,使得大部份電台保持了一定水準,可是還是有少數不上道的電台,依然在玩訊號忽強忽弱、立體聲變單聲道的把戲,這些電台多數是對特殊對象播音的,諸如外語電台、學校教學用電台等,由於競爭不激烈,所以雖然音質、節目俱差,也還能撐著不倒。
內容林林總總●有啥聽啥
這兒調頻廣播除了電台數目多之外,還有一個最大的特色,就是節目內容的極端專門化,放古典音樂的台一天廿四小時除了古典音樂外其他音樂一概不放。換句話說,這裡的電台是以音樂來區分的,如果把音樂的種類像光的頻譜一樣分開的話,這兒的調頻台也大致可以列出一個「譜」來,有各國民謠的、有古典音樂的、有輕音樂的、有介乎輕音樂與搖滾之間的、有搖滾的、有爵士的、靈魂音樂的、說外國話的(非英語播音的);有的音樂要用大腦的(古典的)、有不用大腦的(輕音樂)、有要用四肢的(搖滾的)、有說得比唱得好聽(說話比音樂多的),真是林林總總,不一而足。而聽的人也就各擇所好,在自己的音樂台裡選擇,絕不會有古典音樂聽眾去「責全」流行音樂台不撥「波西米亞人」是「下里巴人」行徑的,土生土長的老美去「關愛」西班牙語電台「有礙推行國語」的。電台也知道自己服務的對象不是整個社會上所有的人,服務對象既沒有分別,製作起節目來也就較利於品質的提高和內容的專門化。
超級市場打八折●快點搶購
像這裡的流行音樂、搖滾樂電台有歌星訪問、新唱片介紹、排行榜專輯、音樂會實況、有獎猜歌、樂團新動態等等,聽眾則以年輕人居多。輕音樂電台因為放的音樂較為「中性」,再加上聽的人也只是想藉音樂來鬆懈一下精神,所以放的都是些輕柔悅耳的演奏曲,裡面除了廣告、新聞和上下班時候的高速公路交通狀況報告外,就全是音樂,因此有很多超級市場、購物中心、百貨公司乾脆透過大樓裡的播音系統,以適當的音量拿來當背景音樂播放。至於古典音樂台節目有曲式說明、音樂家訪問、新唱片時間、歌劇專輯、音樂會錄音、音樂會現場和電視同步轉播(調頻台播立體聲、電視播畫面),甚至還舉辦「愛樂之友」推銷音樂會的門票,選「百萬人喜愛的古典名曲」等等。總而言之,各音樂台對其相關音樂節目無不盡力做好,像古典音樂台的曲式說明,請的就是作曲家、音樂系教授有系統的介紹各種曲式,主持人先把主題曲用鋼琴彈一次,然後才把唱片放給你聽,另外再把相似的曲子舉例說明,仔細聽完令人受益良多,好像上了曲式學的課一樣,只是我平常忙著做工混飯吃,沒法聽這個節目。上面說的只是節目中比較突出的,乏善可陳的節目還是佔了大部分,因為那麼多電台一天廿四小時不停的播放音樂,絕不可能每個節目都富有創意,況且如果每天播的都是音樂會、曲式學、歌劇欣賞的話,那不成了空中大學音樂系了嗎?再說廣播還具有娛樂的功能,因此不可能也不必要把每個小時都製作得那麼「充實」。
牛仔褲+口香糖●年輕人多
說完了電台,最後再談一談聽眾。由於電台種類繁多,聽眾當然更是五花八門,但基本上還是有理可循,這個可循的條理就是廣告。廣告商在花大把鈔票之前一定會先研究他的廣告媒體,在不同的廣告媒體上賣不同的東西,否則有如對牛彈琴,廣告效果等於零,所以廣告就像一個風向球,看廣告的內容就大概可以知道聽眾的分佈情形。由於此地調頻台播的音樂非常專門,相對地聽眾的類型就被分得很細,而不同的類型有不同的消費特性,所以在廣告商眼裡,調頻台好像一個多路分音器,只要依照商品的性質在相對應的調頻台上作廣告,就可收事半功倍之效。這裡播流行音樂、搖滾樂電台的廣告就趨向於賣年輕人用品或新流行的商品,諸如牛仔褲、口香糖等,這就表示聽眾以年輕人居多,事實好像也是如此,每次熱門音樂會或在唱片行裡買流行音樂唱片的多數都是年輕人。至於輕音樂台的音樂因為誰都能聽,所以聽眾的年輕人就不像流行音樂那麼集中,裡面的廣告也較偏向一般性,如速食店(漢堡店、炸雞店)、超級市場、家庭日常用品等。
華爾街股票上揚●有錢人多
古典音樂台則是另一個極端,裡面的廣告也大異其趣,有賣電腦的、股票經紀人、證券投資公司、銀行金融機構、法國香水、航空公司,有時還有金融機構提供的華爾街市場分析等。總而言之,都是衝著有錢人、大老闆來的,這些人雖然數量不多,但卻是購買力很高的一群。另外還有一個特點就是這些人都較理性,因此古典音樂台上很少有幼稚、無理取鬧型的廣告,實際上,我每次去聽古典音樂會,聽眾也都以中年人居多,一個個衣著光鮮、道貌岸然的樣子,想來也不能太窮。因此有時候我就在想,到底是有錢人特別會附庸風雅呢?還是心存古典的人比較容易發財?若是後者的話,我倒想給「學琴的孩子,不會變壞」的廣告詞,對個下聯:「愛樂的大人,一定發財」,不知你以為然否?
轉載音響技術第83期 NOV. 1982 洛城攻玉集─洛山磯的調頻廣播─/石攻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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